01-未寄出的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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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表情的將領帶繫上,見鏡子裡頭的自己,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皺紋,帶走了曾經的單純。二十八歲那年,他成家立業,三十三歲那年,妻子罵他因事業而無視她與孩子,於是就離開了他,他沒有追上,而是播了通電話給某個人,那人溫柔的聲音告訴他,要去追他妻子,如果在乎的話。
「我說不在乎呢。」他的語氣從無溫柔,嚴肅的口氣傳自電話那一頭,而那個人愣了下,笑了幾聲,那笑不算是嘲笑,這他是聽得出來的。
「那就別追了吧,想想你最重要的事情。」
於是他選擇了工作,自三十三歲那一年與妻子簽字見她牽著兒子離開,到四十歲公司成為全國第二時,侯敬堂的表情依舊沉穩,他的事業一路順遂,在接受記者採訪時,人們所問的第一次總是:
「你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?」
被那人笑說自大的他,回答的僅是一句:「我沒有後悔的事情。」每一次那人收到自己被採訪的雜誌時總是會笑得很大聲,被他罵沒樣子後才停止。而四十歲那年,也就是今年,某日他剛開完會時,秘書說有一通很急的電話找他,他疑惑,接起電話,那人還是一樣輕挑的語氣,問了他那麼一句:
「你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?」
正要說沒有的他被打斷,「我生病啦。」那人道,語氣卻與往常一般,似乎疾病從無造成他的困擾,「這幾十年來,我一直很想聽你說那一句話,你能說嗎?」
「方維良。」
「我是,怎麼了?」
「我最遺憾,我沒有去你的婚禮。」
「你是要祝福我嗎?」
「不,」
「我是要去搶婚。」
那一天-
「記得寫信給我,」方維良陪著他來車站時說,「還有性子別那麼硬,」他看著剃了光頭的候敬堂,嘴角揚起笑了聲,「當兵好好當。」接著又是一堆嘮叨的話語,候敬堂嗯了聲,看著方維良笑的爽朗,心情也就沒那麼糟了,「我會想你。」
「啊?」方維良震驚的望著他,卻見候敬堂也笑了,「我會寫信給你。」候敬堂搭上方維良的肩,「記得翻信箱啊。」
「當然。」眼看火車就要到站,候敬堂整理好背包正要上車,卻突然轉頭過來,方維良帶著疑惑目光望著他,接著唇上碰觸到柔軟物體,睜大的眼睛,空著的手不知如何反應,下一刻就見候敬堂有些尷尬的道,「我一直很想說那句話,但說不出口……」
「退伍之後說給我聽。」他微笑,接著目光撇向火車,「你該上車了。」候敬堂點頭,拿著行李上了火車,「記得寫信給我!」方維良朝著手,笑著看著候敬堂也伸出的手。
看著火車行駛離去,收回原本的笑容,方維良想起方才的吻。心想『候敬堂也真大膽,車站那麼多人也敢這麼做。不過,也慶幸他做了。』
看著車站越來越遠,候敬堂嘆了口氣,從口袋拿出方維良的地址紙條,他凝視許久,接著謹慎的收起。
自那日後,方維良每日翻信箱,不是日報就是空無一物。
「五月十三日」位於兵營的候敬堂方寫了日期就不知該寫什麼,當了兵後,體能上他並沒有什麼改變,人說累,他不累,自小工作的體能很能適應當兵環境,身為步兵,走一天的路也不嫌操,倒是碰上紙筆卻無法寫上什麼。同宿的一名兵叫胡勇方,總是說他要寫情書給女友卻寫不出什麼。
是寫不出什麼,但不是女友,候敬堂總回他這句。
「是還不是,還是永遠不是?」胡勇方回了這句,接著說了些什麼「我的思念很遙遠,因為你遠在天邊,我的心離你很近,因我心於你那裡。」笑著叫候敬堂寫上去。
候敬堂最後當然沒有寫胡勇方說的那些,照自己話語寫完的書信託同宿的另一人寄了出去。
信箱還是空無一物,方維良有些疲累了,但還是說服自己,候敬堂也許是當兵太忙了。
接著的訓練候敬堂還是跟的上,胡勇方就馬馬虎虎了,可胡勇方總笑著說不要緊,「混著就過去了,你今天信要寫什麼?」
「天空。」
「啊?」
「天空很美,希望他也能看見。」
「你敢說我肉麻,你這不更肉麻!」胡勇方激動的說,見候敬堂笑了幾聲。
今日的信依舊託同宿友人寄出。
今日仍沒有收到信,方維良下了課打開信箱後仍是失望,他想著是否該去看看候敬堂到底怎麼了。「還是裡頭不能寫信?沒有這種規定吧。」升了大學後,方維良讀起法律,在讀著那些條文時,總想著候敬堂退伍後一定更討厭自己,他已經夠討厭耍嘴皮子的人,偏偏自己就是讀耍嘴皮子為出息的科系。
「他會怎麼說呢……一定很有趣。」
「敬堂,你都沒收到回信嗎?」胡勇方某日問他,候敬堂這才回想起來,自己寄了十幾封,卻也沒見到方維良的回信,該不回方維良只想看信,不想回信吧?想起方維良的笑容,候敬堂有些悶氣,這幾日都沒什麼連絡,還是自己有那個心,方維良沒那個意?
即使這麼想,之後幾週的信,還是託同宿友人寄出了。
怒了,方維良看著三個月內從沒有信的信箱,他狠踹了信箱一腳,「他是怎樣?當了兵就了不起了?是從不能碰筆寫字就對了?」
將筆拍上桌,紙也揉爛,候敬堂皺著眉頭,接著叫胡勇方別再笑,他再也不會動筆寫信,也不寄了。
既然只有我有這個心,你沒那個意,那就算了!叫我退伍說給你聽,就看看你現在到底在過什麼快活,沒那個時間回我的信。
退了伍,候敬堂回到原本的村落,他沒有想去找方維良,連自己退了伍也不想通知,是,他是認為方維良對自己根本無意,既然他人無心,那自己為何要委屈?
誤會夾雜在那些未寄出的信,被胡勇方一起收到了包裹裡。
「我說不在乎呢。」他的語氣從無溫柔,嚴肅的口氣傳自電話那一頭,而那個人愣了下,笑了幾聲,那笑不算是嘲笑,這他是聽得出來的。
「那就別追了吧,想想你最重要的事情。」
於是他選擇了工作,自三十三歲那一年與妻子簽字見她牽著兒子離開,到四十歲公司成為全國第二時,侯敬堂的表情依舊沉穩,他的事業一路順遂,在接受記者採訪時,人們所問的第一次總是:
「你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?」
被那人笑說自大的他,回答的僅是一句:「我沒有後悔的事情。」每一次那人收到自己被採訪的雜誌時總是會笑得很大聲,被他罵沒樣子後才停止。而四十歲那年,也就是今年,某日他剛開完會時,秘書說有一通很急的電話找他,他疑惑,接起電話,那人還是一樣輕挑的語氣,問了他那麼一句:
「你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?」
正要說沒有的他被打斷,「我生病啦。」那人道,語氣卻與往常一般,似乎疾病從無造成他的困擾,「這幾十年來,我一直很想聽你說那一句話,你能說嗎?」
「方維良。」
「我是,怎麼了?」
「我最遺憾,我沒有去你的婚禮。」
「你是要祝福我嗎?」
「不,」
「我是要去搶婚。」
那一天-
「記得寫信給我,」方維良陪著他來車站時說,「還有性子別那麼硬,」他看著剃了光頭的候敬堂,嘴角揚起笑了聲,「當兵好好當。」接著又是一堆嘮叨的話語,候敬堂嗯了聲,看著方維良笑的爽朗,心情也就沒那麼糟了,「我會想你。」
「啊?」方維良震驚的望著他,卻見候敬堂也笑了,「我會寫信給你。」候敬堂搭上方維良的肩,「記得翻信箱啊。」
「當然。」眼看火車就要到站,候敬堂整理好背包正要上車,卻突然轉頭過來,方維良帶著疑惑目光望著他,接著唇上碰觸到柔軟物體,睜大的眼睛,空著的手不知如何反應,下一刻就見候敬堂有些尷尬的道,「我一直很想說那句話,但說不出口……」
「退伍之後說給我聽。」他微笑,接著目光撇向火車,「你該上車了。」候敬堂點頭,拿著行李上了火車,「記得寫信給我!」方維良朝著手,笑著看著候敬堂也伸出的手。
看著火車行駛離去,收回原本的笑容,方維良想起方才的吻。心想『候敬堂也真大膽,車站那麼多人也敢這麼做。不過,也慶幸他做了。』
看著車站越來越遠,候敬堂嘆了口氣,從口袋拿出方維良的地址紙條,他凝視許久,接著謹慎的收起。
自那日後,方維良每日翻信箱,不是日報就是空無一物。
「五月十三日」位於兵營的候敬堂方寫了日期就不知該寫什麼,當了兵後,體能上他並沒有什麼改變,人說累,他不累,自小工作的體能很能適應當兵環境,身為步兵,走一天的路也不嫌操,倒是碰上紙筆卻無法寫上什麼。同宿的一名兵叫胡勇方,總是說他要寫情書給女友卻寫不出什麼。
是寫不出什麼,但不是女友,候敬堂總回他這句。
「是還不是,還是永遠不是?」胡勇方回了這句,接著說了些什麼「我的思念很遙遠,因為你遠在天邊,我的心離你很近,因我心於你那裡。」笑著叫候敬堂寫上去。
候敬堂最後當然沒有寫胡勇方說的那些,照自己話語寫完的書信託同宿的另一人寄了出去。
信箱還是空無一物,方維良有些疲累了,但還是說服自己,候敬堂也許是當兵太忙了。
接著的訓練候敬堂還是跟的上,胡勇方就馬馬虎虎了,可胡勇方總笑著說不要緊,「混著就過去了,你今天信要寫什麼?」
「天空。」
「啊?」
「天空很美,希望他也能看見。」
「你敢說我肉麻,你這不更肉麻!」胡勇方激動的說,見候敬堂笑了幾聲。
今日的信依舊託同宿友人寄出。
今日仍沒有收到信,方維良下了課打開信箱後仍是失望,他想著是否該去看看候敬堂到底怎麼了。「還是裡頭不能寫信?沒有這種規定吧。」升了大學後,方維良讀起法律,在讀著那些條文時,總想著候敬堂退伍後一定更討厭自己,他已經夠討厭耍嘴皮子的人,偏偏自己就是讀耍嘴皮子為出息的科系。
「他會怎麼說呢……一定很有趣。」
「敬堂,你都沒收到回信嗎?」胡勇方某日問他,候敬堂這才回想起來,自己寄了十幾封,卻也沒見到方維良的回信,該不回方維良只想看信,不想回信吧?想起方維良的笑容,候敬堂有些悶氣,這幾日都沒什麼連絡,還是自己有那個心,方維良沒那個意?
即使這麼想,之後幾週的信,還是託同宿友人寄出了。
怒了,方維良看著三個月內從沒有信的信箱,他狠踹了信箱一腳,「他是怎樣?當了兵就了不起了?是從不能碰筆寫字就對了?」
將筆拍上桌,紙也揉爛,候敬堂皺著眉頭,接著叫胡勇方別再笑,他再也不會動筆寫信,也不寄了。
既然只有我有這個心,你沒那個意,那就算了!叫我退伍說給你聽,就看看你現在到底在過什麼快活,沒那個時間回我的信。
退了伍,候敬堂回到原本的村落,他沒有想去找方維良,連自己退了伍也不想通知,是,他是認為方維良對自己根本無意,既然他人無心,那自己為何要委屈?
誤會夾雜在那些未寄出的信,被胡勇方一起收到了包裹裡。